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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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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謐只是想幫冷致寧撿起暖手寶,哪成想他會突然發狂般地把自己拽倒在地。

當時謝雪瑩正背對著這個方向,並沒看見當時發生了什麽,等她聽到有人摔倒的悶響回過頭來時,就看見冷致寧已經被輪椅和田謐壓在下面。

可在冷焱的角度卻清楚地看見了整個過程。他見到是冷致寧主動伸手,抓住了田謐脖子上的項鏈。

說時遲那時快,等他快步沖過去的時候,田謐已經摔在了地上。

他趕到田謐身邊,卻沒有先扶起她,而是先把摔到附近的項鏈撿了起來,拿在手裏看了看,他的臉倏然變色。

所有事情發生都非常突然,冷焱一連串的動作也在電光火石之間,等謝雪瑩和傭人聞聲走到兩人摔倒的地方時,冷焱的面色已經恢覆如常,悄悄地用手指捏了一下項鏈上的石頭,不動聲色地扶起田謐,幫著傭人扶起他二叔。

剛才那個劇烈的動作似是耗盡了冷致寧全部的力氣,他無力地坐在輪椅上,無法掙紮,只是嗓子裏發出的呼嚕聲似是更急迫。

身邊的傭人滿臉歉疚,急急忙忙推著冷致寧回房間裏檢查。

田謐滿臉發燙,不僅沒幫上忙,反而添了亂,頗有些局促不安地站在冷焱身邊,向聞聲而來的冷致遠和一直在場的謝雪瑩連聲致歉。

“伯父、伯母,剛才是我不小心,把項鏈掛在了二叔的身上,才讓二叔摔倒的……”

“以後在二叔面前要多留神,他年輕時腦子受過傷,有些時候動作不受大腦支配,看看你摔著哪沒?”謝雪瑩的語氣裏也沒有責備的意思。

“沒事沒事……”田謐下意識地就去拉冷焱的手,卻發現他以往溫暖幹燥的掌心,此時竟帶了些濕冷。

冷焱清楚地看見是他二叔拽住了田謐的項鏈,但卻並沒說明,拿著手裏的項鏈對田謐說:“鏈子斷了,等我給你換條新的再戴……”說完,便把項鏈放入他自己的口袋裏。

看他異常緊繃的臉色,田謐還以為他在責怪她摔到了二叔,搖了搖他的手臂說道:“我們一起過去看看二叔,摔倒了哪裏。”

“以前二叔自己也在輪椅上摔下來過,你不用自責,那邊有專業康覆醫生,一會兒我過去就行,看你自己受傷沒?”冷焱把她的衣服袖子擼上去一截,看手臂上有沒有擦傷。

“我沒事兒,你去看二叔吧。”

一直到晚上吃飯,冷致寧也沒有露面,謝雪瑩告訴田謐,以往二叔也很少和他們一起用餐。

因為是元旦,冷焱主動拿出了一瓶白酒,要和爺爺和父親一起喝幾杯。

回國這麽長時間,難得見冷焱在喝酒的問題上主動一次,冷老爺子也興奮的滿面紅光,祖孫三人推杯換盞,竟然喝光了一瓶白酒。

吃過晚飯,司機送田謐和冷焱返回禦景園。

到了家裏,田謐對冷焱提起了下午的事情。

“三哥,二叔的手到底能不能動?當時我一直看著地上的暖手寶,沒註意身前,我怎麽覺得是項鏈被二叔拽住了,我的身體被項鏈牽拉著前傾,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把二叔撲倒在地上了。”

“妮兒,不用多想,媽不是說了嗎,二叔平時也有很多動作都不受大腦控制的,他現在的心智和小孩兒差不多,可能看你的項鏈覺得好玩兒,也可能是喜歡你衣服的顏色,就直接動手去拽了。”

田謐覺得冷焱的解釋很有道理,拽她的行為一定是屬於無意識的。

晚上,兩人洗漱完畢,直接上床休息。

冷焱不動聲色地把田謐攬在懷裏,關燈,睡覺!

自打兩人有了親密接觸,在田謐身體方便的時候,在床上不運動一會兒直接睡覺,還是破天荒頭一回。

想來冷焱吃飯時喝了不少酒,酒後同房,還是很傷身體的,田謐直接窩在他的懷裏,聞著他身上帶著點酒味兒的清爽氣息,漸漸入眠。

冷焱雖然躺在床上一動沒動,可思緒卻在不停地激蕩、翻滾。

當田謐摔倒的時候,他之所以沒第一時間去扶她,是因為他看見項鏈掉在地上後,似乎分成了兩瓣,等他拿在手裏觀察的時候才發現石頭鑲鉆的邊緣,竟隱藏這一個極不起眼的鑲鉆機關,不知道是被二叔觸動了還是掉在地上摔的,一直以為是一個整體的石頭內部竟然還別有洞天!

就在那電光火石的一瞬間,他一眼瞧見石頭裏面鑲著一張照片。

照片是一男一女的合影,應該是在哪張照片上裁剪下來的,只有兩個人的上半身。

雖然照片很小,冷焱還是看清了照片上男子的五官,當時的認知讓他整個人瞬時如墜深淵。

合上掛墜的動作幾乎是下意識,他潛意識裏拼命告誡自己,一定是自己眼花看錯了,不會的,一定不會是他的,司徒繼業說,他親眼看著顧亦城飲彈自盡,顧亦城二十多年前就死了!

他以鏈子斷了為借口,把田謐的項鏈留在了他的手裏。

看著身邊的田謐呼吸聲漸漸均勻,他微微動了動身體,想起身好好看看掛墜裏的照片。

田謐似是察覺了身邊人的動作,在睡夢中手腳並用,把嫩白的胳膊熟門熟路地圈上冷焱的脖頸,一條筆直的大腿纏上他的腰身,整個人就像一只慵懶的樹袋熊,非常不雅觀地掛在冷焱身上。

冷焱停下要起身的動作,把被她掀掉的薄被往她身上搭了搭,也把人往自己的懷裏緊了緊。

田謐睡覺的時候嘴角微微上翹,不知道是因為做了美夢還是因為在他的懷抱裏就讓她如此開心。

室外有微弱的光線透進臥室,借著微光,冷焱把極輕極輕的吻落在田謐的發梢和腮邊,像一個左顧右盼的賊。

這是他的寶貝,想廝守一生,寶貝一輩子的人,難道老天爺真的如此殘忍,一定要和他們開這樣的玩笑嗎!

他第一次對不可預知的未來,產生了極大的恐懼。

真要再去看一次掛墜裏的照片嗎?

如果接下來的事實證明,當時他並沒有眼花,他要怎麽辦?他的妮兒要怎麽辦?他們兩個的將來要怎麽辦?

算了吧,就當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就當他從沒看見過掛墜裏的照片,就讓他們的生活按照原來的軌跡繼續運行,元旦假後,他們照常去登記。

冷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重重的吐出。逃避事實真相,只能釀成大錯,他們將來有孩子要怎麽辦?

寂靜的夜裏,冷焱沈思了好久,似乎做出他人生中最痛苦艱難的抉擇。

再次起身的時候,田謐還是有所察覺。

“三哥,怎麽了?還沒睡嗎?”

“妮兒,我去洗手間。”

田謐把腿挪了個位置,直接把手伸進他的睡褲,賊賊地套弄了幾下:“去吧,這樣會瞄得比較準……”

然後翻個身繼續呼呼大睡。

冷焱低頭看田謐的傑作,哭笑不得,如果這件事情發生在今天以前,他一定是想都不用想地欺身而上,不僅是她今晚上的覺睡到了頭,明天白天要不要讓她起來,也得看她的表現,可此時,他卻根本沒這個心情,也不敢妄動,這也是晚飯時,他主動喝酒的原因。

喝酒了,他就可以以此為借口直接睡覺,他不想讓田謐疑心,以往基本夜夜不空的他,怎麽今天突然對她沒了性趣?

畢竟在心底,他還殘存著一絲僥幸,很有可能當時看錯了!

冷焱躡手躡腳的起床,拿著項鏈,走進了洗手間。

洗手間的燈光,明亮而柔和,剛在黑暗的環境中走進來的冷焱,覺得燈光如此刺眼。

掛墜靜靜躺在他的手裏,完好如初,任誰也看不出這石頭的裏面還另有玄機,他回憶著下午看到的小機關的位置,在邊緣的鑲鉆處認真摸索,沒多會兒,只聽哢噠一聲,掛墜應聲而開,裏面的照片清晰映入他的眼簾。

這絕對是他二十七年人生中第一次致命打擊。

心底泛起的疼,比那個雨夜裏,他撿到滿身狼狽的田謐的時候,來得還要迅猛和激烈,他過往的人生中一直是攻無不克,此時,是他第一次在如此操蛋的人生面前,深感無能為力,束手無策。

清俊挺拔的身形晃了晃,他不顧形象地滑坐在洗手間的地磚上。眼神有些呆滯地看著照片上英姿勃發的男人--正是二十多年前英氣逼人的冷致寧。

他身邊笑顏如花,不識愁滋味的女人眉眼和田謐有五分像,猜都不用猜,是年輕時的司徒嫣然,看起來也就十幾歲的樣子。

這個晚上,冷焱在洗手間的地上,體會了一次什麽叫撕心裂肺。

自己寶貝了這麽長時間的女人,竟然是他親叔叔的女兒!

他叔叔從小離家,他從來沒想過叔叔竟會是個國際刑警,還化名顧亦城,潛伏在司徒嫣然的家裏!

原來田謐不是孤兒,在這個世上,她有父有母,可老天為什麽要和他們開一個這麽大的玩笑!

老天為何對她如此不公,在還給她一個原本就屬於她的家的時候,就一定要剝奪原來那個?

漸漸潮濕的眼前,浮現出這樣一幅畫面:在飛往卡蘭斯特的飛機上,剪了一頭短發的田謐用自己的十個指尖,對著他的十個指尖,很嚴肅地問他:“你父親的私生活幹凈吧?”

在他瞠目結舌的時候田謐繼續說道:“冷焱,只要我不是你家的私生女兒,這輩子,你若不離,我必不棄!”

雖然時光流轉,但言猶在耳。

當時因為田謐身世不明,生父不詳,所以才有此言,雖然她的口氣很嚴肅,冷焱也只把後半句放在了心上,至於冷家私生女兒的事情,他只當笑話。

他的父母感情甚篤,他不會有姐姐妹妹流落在外面,可他做夢也想不到,二十多年前就已經成為植物人的叔叔,竟然還留下了一個女兒!

冰涼的地磚讓冷焱漸漸冷靜下來。

他在洗手間裏慢慢起身,把兩只胳膊支在盥洗臺上,擡頭看鏡中的自己。深黑的瞳仁旁,布散著一絲絲的紅。

他的手心裏緊緊握著那顆掛墜,恨不得將它捏成齏粉,這樣是不是可以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

他對著鏡中的自己長長地吐了一口濁氣。這件事情的真相,只能他一個人知道,這件事情引出的所有後果,也只能他自己來承受。

他決不能讓任何人知道田謐真正的身世,不能讓任何人知道,田謐差點和他的堂哥組成家庭。

他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田謐在失去愛人的同時,還背負沈重的思想壓力,雖然之前他們誰也不知道真相,但血緣客觀存在,他對她有個不可回避的身份--堂兄。

隨著時間流逝,冷焱漸漸冷靜下來,這一切,都是他憑著掛墜裏的照片推測出來的,並不等於事實。

不行,決不能單憑這一張照片就認定田謐是叔叔的女兒。最直接有力的證明,只有親子鑒定!

他緩慢地走出洗手間。來到田謐身邊,動作麻利地剪下一縷頭發,攥在手心。

這個時候她睡得很沈,冷焱輕輕坐在地上,出神地看著睡著的她。

睡姿依舊不太優雅,可每寸肌膚都流露出風情和誘惑,人最沒辦法欺騙的就是自己,如果田謐真是堂妹,就算再沒別人知道,可他以後要怎麽面對田謐?

明知道那是堂妹,還若無其事地做夫妻,那他豈不是連禽獸都不如?他們不可能繼續在一起。

可是如果不告訴田謐真相,他們要怎麽分手?要他移情別戀,讓她黯然離開?雖然知道是妹妹,他不能愛,可是愛的慣性還在,他剎不住車,停不下來,傷害她的事情,他做不到!

分手是傷害,在一起還是傷害,誰能告訴他,到底要怎麽辦?

冷焱煩躁地把手指插入濃黑的發絲,用頭皮拉扯出的陣陣疼痛,緩解心口處一剜一剜的疼。

冷焱在田謐的床邊,坐了一夜,直到天空漸漸泛白,他才揉了揉臉,下樓做早餐。

------題外話------

是不是要有看文的小夥伴兒要喊虐了?

狐狐舉著四只爪子保證,小焱焱和小謐謐一定會合情合理合法快快樂樂地生活在一起,什麽波折,都是飄過的浮雲,風一吹,很快就散了~

☆、第一百一十二 大結局(一)

床上的田謐美美地翻了個身,卻沒有感受到平日裏舒適的懷抱,也沒有接觸到溫暖的身體,她一下就睜開了眼睛,條件反射般地坐了起來。

天才蒙蒙亮,她掃了一眼床頭,沒有便利貼,說明沒出差,用手摸摸身邊的位置,觸手一片溫涼,看來他已經起床很久了。

“幹嘛起這麽早?”她打了個哈欠,準備再睡一會兒,可是沒有冷焱在身邊,原本溫暖的房間好像開始四處漏風,身上的薄被也變得不保暖。

她在床上來來回回翻了幾個身,折騰了一陣兒,睡意全無,索性直接起床,想看看冷焱在做什麽,如果沒猜錯,他此時應該在廚房裏準備早餐。

其實她自己也經常感慨,她這是走了多大的運,才能在自己最好的年齡裏,遇見這樣一個冷焱?

果然不出她所料,廚房裏傳來一陣陣香氣,她誇張地驚叫著跑進廚房。

“三哥,我們是要去郊游嗎?幹嘛做這麽多好吃的?”

廚房的流理臺上,擺放著做好的三明治、煎蛋、薄蛋餅早餐卷,有已經做好的,也有半成品,看起來足夠田謐吃上一個星期。

“我要出差幾天,把早餐做好冷凍起來,你早上起來自己做著吃。”

“現在還在放假,怎麽又出差。”田謐的聲音裏帶了一絲哀怨,還像往常一樣,一下竄上了他的後背。

嬌軟的身軀向平日裏一樣,穩穩當當地落在冷焱的後背上,他先是下意識地雙手托著她的大腿根往上顛了顛,很快身體就僵硬了一下,像觸了電一樣把手在她身上拿開,好像又覺得不妥,想把手放回原處,結果,兩只手就不上不下地懸在半空,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誒,三哥,掉了掉了,托一下托一下。”

沒了冷焱的兩只手在大腿內側做支撐,田謐的身體有些往下滑,冷焱遲疑了一下,才躬下身子,讓田謐自己往上蹭了蹭。

“你手呢?幫一把呀!”田謐和他撒嬌。

“你快下來,手上臟,我還趕時間。”

“你剛才還用手摸了我一下,我看看是不是把褲子弄油了。”田謐在他後背上跳下來,努力回身看身後大腿根處有沒有臟手印。

“三哥,你怎麽了?”兩人面對面的時候,田謐敏銳地發現冷焱的神情有異。

“嗯?我變醜了嗎?早上起來沒照鏡子。”冷焱故作輕松地岔開話題。

“別打岔,我怎麽覺得你一大早就不太對勁,昨天的酒勁兒還沒過?我聞聞。”田謐邊說邊像小狗一樣湊到他臉頰旁,誇張地吸著鼻子,想聞聞他的呼吸裏是不是還有酒味兒。

“別胡思亂想,哪有不對勁,快去洗臉,準備吃飯。”冷焱依舊對著面包片忙來忙去,似乎面包比田謐好看多了。

田謐悻悻地轉身,回房。

她確實覺得他不對勁兒,每天早上起床,他們一定有一通熱吻,不論是在床上,還是在廚房,可今天,她都爬到了他的後背上,他也一直心不在焉的樣子,是不是摩恩那邊又出什麽問題了?

想了想,她又趕緊跑回廚房。

“三哥……”

只聽“啪”的一聲,正在失神的冷焱聽到這一聲“哥”,一塊盤子應聲而碎,聽了一早上的“三哥”!

以前聽著挺順耳的稱呼,此時聽得如此刺耳,冷焱蹲下身子拾起碎片,迫使自己深呼吸,告訴自己千萬不能讓她看出端倪,等他起身後,神色已經恢覆正常。

“怎麽又回來了?”

“你出差要去哪裏?是摩恩出什麽問題了嗎?我可以幫你的。”

“你在這邊做好NCK也是幫我,那邊你不用操心。我不會太久的。”

看來自己果真是被他帶得有些色了,他說話的時候不親吻她,不挑逗她,她就覺得空落落的不習慣,也許,現在這個樣子才是夫妻間正常的狀態吧,這個時候要是她猴急著吻上去,是不是不太斯文?

田謐一邊合計著斯文不斯文的問題,一邊回房間洗漱。

冷焱吃過早餐,就直接離開了家。

他沒法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像原來那樣對待田謐。

可敏感如她,聰明如她,一定很快發現他的不對勁兒,現在他只能以出差為借口,暫時逃避,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親子簽定上,希望能為目前的情況帶來轉機。

元月二日。

冷焱不在家,田謐開開心心地和司徒嫣然呆在家裏。

司徒嫣然的病情非常穩定,已經很少發瘋,就是經常一個人坐在窗前發呆,一坐就是一整天,田謐在家的時候,她就翻來覆去地講她記憶中和顧亦城之間的往事,向她描述顧亦城是一個多麽多麽有男子氣概的人,是如何如何令當時的她沈醉、著迷。

冷焱離開禦景園,直奔冷宅,他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拿到叔叔的標本,為他和田謐做親子鑒定。

為了讓這件事情絕對保密,所有的事情都是他親手辦理,拿到標本後,就直飛歐洲,選擇去國外做親子鑒定。

田謐和司徒嫣然聊天的時候,鐘小米打來電話。為她帶來了一個難以置信的消息。

“甜妞兒……”鐘小米的聲音沒了往日的愉悅和歡欣。

“小米,怎麽了?”

“哎……你知道嗎?丫丫,就是陳曉雅,前兩天檢查出白血病了。”

“啊--?丫丫?她才五歲多,太可憐了……”

“是啊,世事無常,老天爺有時候真是不開眼,禍害就能遺千年,丫丫還是那麽小的孩子。”

“書上不是說可以用臍帶血裏的造血幹細胞治療白血病嗎?可惜丫丫的爸爸還不和她們在一起……你知道陳姐以前的事兒嗎?”田謐對丫丫的父親感到一絲好奇。

“她從沒提過丫丫的父親到底是誰,也不知道她那個類型的白血病到底能不能治……”

“是這樣啊,在哪個醫院?我們一起去看看她吧,多可憐的孩子!”

醫院裏的病房裏。

陳雲靜坐在床上,手裏拿著一本故事書,繪聲繪色地給丫丫講故事。

白血病患者,最怕感冒,為了避免感染細菌,病房裏的丫丫,也帶著一個精致的小口罩,整張小臉上,只露出如畫的眉眼。

丫丫看見她們走近病房,很興奮,註意力馬上從書上轉移過來,滴溜溜的大眼睛四處亂看,她喜歡鐘小米,更喜歡田謐。

田謐走進病房,看見只露出眉眼的丫丫,心裏微微顫了一下,怪不得去游樂場的時候,陌生人都把丫丫認作是她和冷焱的女兒,現在用口罩擋住了下半張臉的丫丫,露出來的眉眼,簡直和冷焱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大概是所有濃眉大眼的人,看起來都有相似的地方吧!

丫丫嘰嘰喳喳的話語很快驅散了田謐心頭微微的異樣,因為她和鐘小米的到來,病房裏的氣氛立刻熱鬧起來。

丫丫圍著田謐和鐘小米不停地問這問那,但陳雲靜的臉上一直沒什麽表情,情緒很低落。

看她不冷不熱的態度,田謐只當是因為孩子生病,她心情不好,應該是一直沒休息好,眼下的烏青很明顯,眼睛裏也有血絲,不知道是困的還是哭的。

田謐把她給丫丫買的玩具和零食一樣樣拿出來,丫丫開心得不停拍手,陳雲靜勉強露出點笑容,還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三個大人有一句沒一句,東拉西扯地說了會兒閑話,陳雲靜讓丫丫拿著新買的玩具到走廊裏去玩兒。

丫丫剛離開房間,她不自然地捋了捋兩側的頭發,狀似無意地對田謐問道:“你和冷焱--現在挺好的?”

上次田謐讓她做的體液檢測,她一直很疑惑,不知道她用那些東西要做什麽,也不知道現在她和冷焱到底處於什麽狀態。

“嗯。”

雖然簡單的一個字,陳雲靜也能感覺出來,田謐臉上的滿足和幸福是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如果不是真的幸福,這種表情是學不來也裝不像的。

她低頭理了理衣服,心裏卻在暗想:如果他們能順順當當的在一起,也好,等他們有了孩子,丫丫還能有救。

“你上次到醫院來檢查,各項指標都挺正常的,你不是挺想要孩子嗎?現在怎麽樣?有動靜沒?”

“呃……”

田謐也沒想到聊天的話鋒突轉,一下轉移到孩子的問題上來。

“我也看了中醫,吃過一些湯藥,可能還要順其自然吧,什麽時候有什麽時候算。”

“趁著現在年輕,還是早些比晚些好,抓緊時間,到時候,到我們醫院來,我給你接生……”

田謐:“……”

下午田謐回到家的時候,想看看有沒有冷焱的信息,卻發現手機不見了,仔細回憶了一下,想起一定是在醫院的時候,她把手機拿出來給丫丫看,結果就落在了病床上。

“怎麽犯這麽低級的錯誤。”她嘀咕著撥通自己的手機號。

電話的另一頭傳來奶聲奶氣的聲音。

“這是田謐阿姨的電話,你是哪位?”

“丫丫真乖,我就是你田阿姨,一會兒阿姨就回去取手機,丫丫幫阿姨把手機收好,媽媽在房間裏嗎?”

“舅舅來了,我剛才在裝睡,媽媽以為我真睡著了,就到外面去接舅舅了,他們打電話的時候我都聽見了,我聰明吧!噓--他們回來了,我要繼續裝睡嘍!”

田謐拿著電話的聽筒笑笑,剛要掛斷電話,另一端傳來莫雲聰和陳雲靜的對話聲。

“姐,丫丫得了這種病,你為什麽不告訴她的父親?”

丫丫的父親會是一個什麽樣的人?這一句話,引起了她全部的好奇心,她從沒對一件事情如此八卦,這一刻,她竟鬼使神差地生出了一種繼續聽下去的欲望。

電話裏沈默了一陣,田謐聽見了清晰的腳步聲,那一瞬間,她生出了點做賊的心虛,陳雲靜走到丫丫床前,不會看見她正在通話狀態的手機吧?

就在田謐想把電話放下的一剎那,她聽見了陳雲靜的聲音。

“我和丫丫的爸爸是酒吧裏認識的,當時我都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我醒過來的時候他就不見了。”

哦,原來是一夜情,田謐的心裏升起一種撞破別人秘密的愧疚,對不起了陳姐,這件事情我絕對不會向任何人提起的。

“那你也得找啊!只有找到他,丫丫的病才有治愈的希望,你告訴我他長什麽樣,想什麽辦法我也得把他找出來,孩子他也有責任,現在孩子病了,必須要找到他!”

“不用了,前些天我見到了他,他已經把我忘了,而且他現在很幸福,我不想打擾,你也不會同意我去打擾他們的。”陳雲靜的語氣很平靜。

“憑什麽他可以在一邊沒有任何負擔的幸福,丫丫的一切卻都需要你自己來承擔?不行,他是誰,我去找他!”

“如果我說現在他和田謐在一起,你也要去找他嗎?”

陳雲靜輕飄飄的一句話,通過電波的傳遞,宛若一聲驚雷,在田謐耳邊炸開,震得她滿腦子嗡嗡作響。

她明明坐在沙發上,霎那間沙發、地板和棚頂好像都同時移動了起來,她用一只手,死命地抓著沙發的靠墊,為她瞬間失去全部支撐的身體尋找到一點微弱的力量。

陳雲靜六年前那個一夜情的對象,竟然是冷焱?!

他是丫丫的父親?不可能,這決不可能!

前幾天見到陳雲靜的時候,冷焱明明不認識她!不對不對,這裏一定有不對的地方!

冷焱絕不會騙她,她也不相信冷焱會騙她。

另一邊的對話繼續傳來。

“那個人竟然是田謐現在的男朋友?不行,我要告訴田謐他的真面目,他可以這樣對你,以後就能這樣對她!”莫雲聰的聲音裏明顯帶了激動。

“別就別給我添亂了!六年前他還年輕,年少輕狂的時候誰能不犯點錯誤,這件事情中,我也有責任,畢竟我是心甘情願的。我們是在錯誤的時間遇到了錯的人,相遇本身就是錯的,我前幾天見到他時,他已經完全不記得我了,但我能感覺到,田謐的幸福不是假裝的,我不想去打擾他們,也沒想破壞他們。”陳雲靜的嘴角泛起一絲苦笑,“本來我認出他後,是想帶離開西京的,沒想到,丫丫卻突然生了這樣的病。”

“雖然時隔六年,如果他真是丫丫的父親,他沒道理不認識你呀?你確定沒弄錯人?”莫雲聰問道。

田謐如死灰般的眸子裏,也燃起點點希望。

“前幾天田謐拿來了冷焱的體液標本,要做檢測,在那之前,我就見過冷焱了,雖然他不認識我,但我認得他。我也怕錯認,所以,田謐拿冷焱的體液樣本做檢測的時候,我讓我的同學,順帶著幫我做了一個他和丫丫的親子鑒定……”

“然後呢?”

“他們具有生物血緣關系的可能性達到99。99%。”

“他真是丫丫的親生父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如果現在他對田謐也不是真心的呢?不行,我還是要去找她……”

“雲聰!我不說出真相,雖然有我自私的想法,起碼現在田謐是真的幸福,如果田謐能給他生個孩子,我給她接生的時候,直接就能留下臍帶血,同父異母的孩子,造血幹細胞配型成功的幾率還是很大的,這樣丫丫就有救了!”

“可是……”

“雲聰,沒有可是,他和田謐之間,該發生的都發生了,你現在告訴田謐這件事情,你想過她知道真相以後的心情嗎?如果你不告訴她,他們很有可能就這樣一直幸福下去,你為什麽要毀了她眼前的幸福?而且一旦她離開冷焱,我還要多久才能找到冷焱孩子的臍帶血?我能等,丫丫的病能等嗎?”

後邊陳雲靜又說了些什麽,田謐根本就聽不清了,腦子裏一遍一遍地重覆著“具有生物血緣關系的可能性達到99。99%”這幾個字。

她像一座雕塑一樣在沙發上呆呆地坐了許久,理智逐漸回籠。

她是被無意中聽到的消息震驚得昏了頭,再加上腦子裏認為“丫丫和冷焱長得很像”這種先入為主的思想,才直接認為聽到的消息就是真相。

冷焱明明說不認識陳雲靜,現在親子鑒定又顯示丫丫是他的女兒,這裏面到底誰在說謊?

她絕不相信冷焱會在這件事情上騙她,那說謊的人,就一定是陳雲靜。

田謐穩穩心神,到洗手間洗了臉,不慌不忙地換了衣服,她要再去一次醫院,要弄清事實真相。

田謐到醫院時,莫雲聰已經離開,陳雲靜見她去而覆返,有些詫異。

“陳姐,我手機可能是落在這裏了。”

聽田謐說回來找手機,陳雲靜心裏悄悄地松了口氣。

一個人心裏一旦有了秘密,乍一看見和這個秘密相關而又被蒙在鼓裏的人,總會生出莫名的慌亂感。

田謐若無其事地問丫丫把手機放在了哪裏,又到丫丫床前和她說說笑笑,離開病房的時候,手裏多了丫丫的一縷頭發。

天色已晚,田謐從沒有像今天這樣,一個人迫切地等待著天亮。

另一邊剛到歐洲的冷焱也是滿心焦躁,恨不得立刻就能得到親子鑒定的結果。

第二天一早,田謐直接拿著冷焱的牙刷和丫丫的頭發,直奔司法鑒定中心。

剛走出來,就接到了冷焱的電話。

雖然在電話的兩端,兩個彼此各有心事的人說起話來,都不由自主的變得小心翼翼,說了幾句話後,氣氛竟詭異地沈默起來,一種莫名的氣氛隨著電波在兩人之間傳遞。

冷焱隨口說了一句那邊有人找,就匆匆掛斷了電話,田謐敏感地察覺到冷焱在語氣上的變化和說話時的心不在焉,她的心,不由自主地向下沈了沈。

在等待結果的時間裏,兩個地點,卻一樣的懸心,一樣的焦慮,還有一樣的相思,可是卻又像心有靈犀一般,不再打電話,就好像原本燃燒得紅彤彤的一團火焰,糟一盆冰水鋪天蓋地的迎頭潑下,火焰瞬間熄滅,沒了一絲光亮。

歐洲的冷焱和西京的田謐在同一時間拿到了關於對方的親子鑒定結果。

冷焱手中的報告顯示: A樣本的基因型符合作為B樣本的基因遺傳條件,經計算,親權概率為99。99%。待測父系樣本無法排除是待測子女樣本親生父親的可能性,這種生物學親緣關系的可能為99。999%。

冷焱把手中的報告捏成了一團,可無論如何也改變不了二十多年前就已經既成的事實,田謐果真是他叔叔的親生女兒,老天爺果真和他們開了一個如此巨大的玩笑,一夜之間,讓他們毫無防備地從情侶,變成堂兄妹。

眼前的事實無一不在告訴他,叔叔冷致寧就是司徒繼業口中的顧亦城。

他從來不知道叔叔的頭部因何受傷,現在看來,叔叔頭上的傷,應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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